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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36晋见(2 / 2)


众人定睛一望,来者不是别人,正是——沈牧!“沈牧?”雄霸眉头轻皱他没料到自己派遣沈牧前赴西湖寻找盂钵,却居然寻回一个——步惊云!一直站在雄霸身后的秦霜先见步惊云奇迹般回归,再见沈牧也安然回来,在深幸二人无恙之余,终于也忍不住温然一笑道:“看来你此行的收获倒真不少……”

沈牧闻言仅是苦昔一笑,不错!他此行最大的收获,确是寻回了失踪五年的步惊云;但只有他心中自知,其师雄霸希望他此行所得的最大收获并非仅此而已,还有那旷古烁今的孟钵……

然而,就在沈牧正不知如何解释他此行何解未能完成任务之际,沉默多时的步惊云这地张口,对雄霸说出一句与此时此地。

此情此境毫不相于的话:“我,要闭关半月。”

什么?他要闭关?他为何要闭关?是否,在他的脑海之中,依旧存在着一个隐隐约约、似有似无的白衣情影,总是令他心底涌起一阵莫名其妙、难以理解的沉痛与不安,令他感到若有所失……

大的,是一个在他生命中曾经非常非常重要的她……

所以,他才不得不闭关自疗心中伤口?沈牧,雄霸、秦霜、文丑丑尽皆不明所以,可是,步惊云己无视所有人,毅然在众目睽睽下转身,一步一步走向三分教场的人口,留下不明所以的众人,自顾闭关去了!

出奇地,雄霸居然未为他的我行我素而动气,反而紧紧盯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,良久,方才斜目一瞅沈牧,道:“沈牧,长路风尘仆仆,看来你也微有倦意;你何不稍事歇息,待今夜亥时再前来天下第一楼晋见为师,如何?”

沈牧苦笑不语,只是微微点头,因为他太明白,今夜,正是他必须向其师雄霸把一切交待的时候。

也将会是他一生之中,第一次说许多谎话的时候!这是一双柔软如绵的——手。

常理而言,柔软如绵。十指尖尖的手,多属于那些大家闺秀、豪门淑妇;这些女人,大都十指不沾阳春水,长期在父母相公的呵护下娇生惯养,一双玉手,软如无骨又何足为奇?惟独,如今这双柔软如绵的手,却并非属于那些生于良辰吉时的女子,而是属于一个完全不同命运的女孩——“她”。

她,年方十九,一张粉靥已出落得艳如桃花;尽管一身素衣打扮,惟仍掩不住桃花艳色,仍藏不住那双即使干尽粗活仍是奇迹般柔软如绵的手;她,是一个彻头彻尾命带桃花的女孩。

她的一双眸子,更是桃花中的桃花,惟这双桃花眸子,却并非那些风情万种。招蜂引蝶的桃花眼可比;她的眸子,终年终月终日终夜,皆泛漾着一片灰朦,如同那雾中的远山;她的感情,暗暗的,秘密的,不时在她的眸子中乍现乍灭……

就像如今她的眼睛,内里,却满载着对他和他的思念……

温柔的思念……

他和他,是她生命中两个异常重要的人。

第一个他,是一个把她从侍婢主管手上救出来的人;想当初,他外表冷酷,无情得如同一个死神,旦极度沉默,她从来也不太肯定他在想些什么,也不太肯定她自己对他的感觉……

也许,她其实是开始喜欢他的,然而,就在她还没有肯定自己是否开始喜欢他的时候,他死了,犹如一缕在她眼前过眼的云烟,飘散,消失……

这以后,是无数的眼泪与思念,她思念他?是的!无论她喜不喜欢他,她也对他有情呀!接着来的一年、两年、三年……,没有他的生命,珊珊弱女,始终还是苟且地度过……

然后,突如其地、出奇不意地,她蓦然惊觉,另一个时常在她身衅的他,令她开始……?她开始在梦中看见他那头飘逸的长发,她开始把他每次送给她的小玩意好好储存起来,珍之重之,不忍有半分损毁。

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?这一次,她十分明白自己的感觉,只是,她不敢向他表白自己的感觉……

她不敢,是因为她比他还长两岁,她不视!她不敢,是因为他无论内外都是那样完美,而且他是一人之下的少爷,她却是万人之下、服侍他的下贱婢女;

由当年的稚婢至今的婢女,她仅在年龄上有所增加,地位,却连一级也没有跳升;无论横看竖看,她也是贱,她也是婢女,她自知自己永远永远也配不上他!然而,这一切的心事,又何须定要告诉他呢?能够在他身畔服侍他的起居三餐,经常看见他那温暖的笑脸,她已感无比幸福。

但,他可会终于有日知道,她给他弄的每一道菜、所奉的每一杯茶,都经过她无限心意、“千锤百练”才得以炼成?送至他的嘴边?孔慈在风云阁的“风阁”之内,一面想着自己生命中两个异常重要的男人,一面在刺绣。

想不到丝比脂粉更贵,而情,就更比丝更长,更重……

不过这都是孔慈心甘情愿的;纵使她自觉配不起他,她也希望,在他出生入死之时,总有一块绣着他名字的丝布陪伴着他,而这块布,却是她绣给他的。

部分是如此微未的愿望而已,只要能够达到,她,已觉无憾……

然而正当她在聚精会神、专心专意地干着这种千古女性都喜欢干或被逼干的事儿时,淬地,背后传来了一个满是笑意的声音,道:“嘿嘿!孔慈,你怎么又在干刺绣这些无聊的勾当?”

孔慈一颗心怦然一跳,慌忙把刚刚完成的刺绣摺叠,好让那个“风”字不曾被人瞥见,接着便悠悠回首瞟了瞟刚刚步进来的人,道:“断浪,你怎么老是爱在人家的背后出现?即使你步法如何无声无息,我可也不会赞你轻功盖世的……”

她虽在发嗔,声音却是非常温柔,显见是和断浪说笑。

断浪?啊,原来步进“风阁”的人是断浪?相隔五年,断浪又已变成什么样子了?但见步进风阁的断浪一身淡青粗衣,五年前蓬松的头发已结束了一条辫子,个子也高了不少,旦还看来相当矫健;一双粗眉大眼,如今已满是英气,惟在英气之间,却满是刁滑之色。

其实若以年龄来说,他今年才刚好十四;十四岁的少年应还不失童真,只是断浪脸上早已连半点童真也欠奉,也许如今十九岁的孔慈比他看来还较为童真一些……

是什么令他失去过去的童真?是五年来沦为贱仆的耻辱生涯?还是那颗要重振断家的无比决心?然而无论他己失去多少童真,有一些东西他始终未有失去就是沈牧与他亲如兄弟的情。

断浪嘻皮笑脸的道。

“是了是了!我断浪老早已明白自己并不是轻功盖世了,何用你像娘亲般时常提醒,嘻嘻,其实你又怎会赞我轻功盖世呢,要赞的话,你也先赞沈牧啦……”

是我的?他为人这样正直,待人又百般好,我孔慈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婢而已,又怎配得起……他?”

是的!他待人百般好,孔慈最是明白不过;在过去五年,他从没嫌弃她是侍婢,时常与她有说有笑,更为怕她会遭人欺负,还私下传她一些轻功与武功的心法……

瞥见孔慈忽然满脸愁色,断浪方知自己出言孟浪,慌忙伸了伸舌头,扮了个鬼脸,赔笑道:“好了,孔慈,别要那么多愁善感了,我这次来,是为了给你带来两个消息……”

孔慈给他魄脸与舌头逗得破愁为笑,嫣然问:“什么消息?”

“对你来说,相信是两个好消息……”断浪欲说还休,故作紧张;而且一面说话一面紧紧瞄着孔慈的面,故意要看她的反应,接着才续说下去:“适才听守在天下第一关的侍卫说……”

“什么人?”

“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——”

步!惊!云!步?惊?云?这三个字俨如三道奔雷,孔慈骤觉整个人如遭三雷轰顶,脑海也霎时像给无数疑问充塞似的,一时间只感到喘不过气:“是……云少爷?但……怎可能呢?他……他不是早已死……在乐山……那场水灾之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