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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97警觉(2 / 2)


沈落雁玉容转冷,道:“刚才天策府传出消息:子陵以弓辰春的名义留书不辞而别,此事立即闹上皇上处,本以为秦王必受重责,岂知皇上却没怪罪下来,算是不了了之。”

沈牧心想李渊正神应付魔门三大巨头的围攻,哪有兴趣去理这等闲事。

沈落雁别过脸朝他瞧来,微嗔道:“为何能言善辩的少帅忽然变成个哑巴?”

沈牧确是搜索枯肠,也找不到应付她的话,一时哑口无言。

沈落雁“噗哧”娇笑,往昔谈笑用兵,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似又重现于她身上,斜兜沈牧娇媚的一眼,道:“不若落雁转到少帅旗下当个马前小卒,又或在旁摇旗呐喊,看着少帅纵棋战阵,一统天下。”

沈牧心中一阵感概,虽明知沈落雁是在说笑,其中却不无三分认真。作为李密多年军师,沈落雁对李密一直忠心不二,视他为能统一天下的真主。

一旦这本是坚定不移的信念被残酷的事实像泡沫般弄破,其中的失意颓唐可想而知。

对于沈牧这击败李密的大敌,沈落雁已由恨转敬,改换另一种心态。

直到此刻,沈牧仍不知说什么才好。

沈落雁旋又叹一口气,眸光移往窗外,幽幽地道:“坦白告诉你,当兵败的一刻,我真的不肯相信,前一刻这世界还是灿烂美好,下一刻变成完全另一个样子。一切的一切,都有截然不同的意义。过去和将来,变得全无价值!当时只觉四肢乏力,心乱如麻,没经过那苦况,谁都不晓得个中滋味。完了!一切都完了。”

沈牧心忖假若自己面对沈落雁那种一败涂地的情景,会否有同样的感受?

沈落雁美目蒙上一片薄雾,凄迷困惑,以前的精明,现在却被迷惘替代。

沈牧感到眼前相对的再不是活色生香的俏军师,而是失去生命力徒具美丽外表的躯壳。

沈落雁轻垂螓首,口角飘出一丝苦涩的表情,低声道:“我不断提醒自己,要振作坚强,却又知大势已去,从没败过的密公在惨败后竟会表现得如此不济,进退失据,坐失平反的良机。万念俱灰下,我只好嫁给世绩,你明白吗?这番话奴家对子陵都没说过,却忍不住向你倾吐,少帅奇怪吗?”

沈牧拙劣地道:“因为我们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嘛。”

沈落雁毫不掩饰地冷哼道:“朋友?你是我的克星才对。罢了!一切都成过去。我想再见子陵一面,你可以作安排吗?”

沈牧苦笑道:“小弟刚暴露行迹,差点给李元吉宰掉,现在闹得全城沸腾,沈大姐可否待长安事了后,才跟子陵聚首?”

沈落雁眼中彩芒一闪,道:“你当我不知此事吗?少帅确是厉害,一向自视比天还高的可达志竟眼睁睁地让少帅你突围逃走,不损半根毫毛,此事立即轰传全城。直到此刻,长安城的人始体会到少帅的名不虚传。”

沈牧淡然一笑道:“这只是侥幸,似这般遭遇希望再没有下一趟。”

沈落雁耸肩道:“我仍坚持要见子陵,少帅怎么说?”

沈牧苦恼道:“别忘记你是李夫人,这么去见子陵,对任何人都没好处。”

沈落雁狠狠道:“我不管!告诉子陵今晚子时,我会在永安渠西安里外的渡头等他。”

言罢不理沈牧的反应,向厅外走了。

沈牧溜回房内,正犹豫该否找个借口离开,常何喜气洋洋的来到。沈牧最擅看人眉头眼额,笑道:“常大人满脸春风的样子,今年必鸿运当头,大吉大利。”

常何含笑不语,好半晌才道:“怎及你运走桃花,新春第一天就登堂入室去见尚大家。”

沈牧心中一动,故意道:“什么登堂入室?难道尚秀芳亲口告诉你吗?”

常何笑道:“这叫若要人不知,除非已莫为。消息是从齐王府那边传来的,还说你老兄是第一个到秀芳大家香闺的男子,人人都羡慕到不得了呢。”

沈牧奇道:“常大人的心情为何会这么好,如此揶揄小弟;且除非是齐王派人到上林苑查探,否则怎知此事。”

常何讶道:“听你这么说,事情可是真的啦!我还以为是那些人捉影捕声,蓄意夸大。”接着露出恍然神色。

沈牧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。

对他这冒牌神医,李元吉始终不能释疑。遂于波斯寺事件后派人去寻他的踪迹,幸好他与云帅别后立即赶去见尚秀芳,故得没有露出破绽。且又正值新春佳日,昨夜人人狂欢达旦,早上起来,谁都仍是糊里糊涂的,对他何时去何时离开,理该没人留意。而齐王府的探子只是探得他到过上林苑,便可交差了事。否则李元吉早来寻他晦气。

常何怕他追问下去,岔开话题道:“我真的升官哩!”

沈牧喜道:“恭喜!恭喜!”

常何志得意满地道:“今早皇上公布连串职位的升迁调动,小弟榜上有名。由今天开始,小弟就是京城四大总指挥之一,属皇上的近身将领,全拜老兄所赐。”

沈牧谦让道:“我只是顺水推舟,若常大人不是一向得皇上宠信,今天怎能坐上这位置。”

常何正要说话,二少爷沙成功匆匆赶至道:“莫先生,我找得你很苦哩!不是又要出外吧?”

沈牧忙道:“我正想去找少爷,刚巧撞着常大人来找小人说话,二少爷不是有什么急事吧?”

沙成功向常何道:“兵部的白大人刚到,姐夫还不去招呼白大人?”

常何明知沙成功使开自己,仍拿他没法,只好告罪离开。

沙成功坐下道:“莫先生今趟怎都要帮我一个忙。”

沈牧耐着性子问:“可是喜儿的事?”

沙成功道:“还不是因为她。唉!怎么说才好呢?可达志是长安以玩弄女性致臭名远播的突厥鬼。听说还有女人被他抛弃后自尽呢,喜儿却像不晓得的样儿。”

沈牧奇道:“既有此等事情,二少直接告诉喜儿便可以,何用我帮忙。”

沙成功道:“刚才我去找喜儿,她和青青夫人到城外的佛光寺还神,而我又立即要出门,只好央先生代我向喜儿作个警告。”

在沙成功离开后,沈牧踏出房门,刚好撞着常何领着李元吉的手下将领宇文宝来找他,只好招呼两人回小厅相叙,心中嘀咕与宇文宝只有上林苑夜宴的浅缘,宇文宝为何会特别来访。

喝过两口热茶后,宇文宝笑道:“齐王嘱小弟来请教先生,秀芳大家患的是什么病呢?”

沈牧仍摸不清他这句话背后的意义。

有两个可能性:一是李元吉是尚秀芳的仰慕者,关心她一切的事情,看看有什么可供他大献殷勤的地方。

另一个可能性就非常可虑,就是李元吉清楚把握到他见过李秀宁离宫后,至往上林苑之间有一段时间不知到哪里去,而那正好是沈牧在波斯寺的一刻,所以派宇文宝时来试探。

不过细想又不像是第二个可能性,因为宇文宝是比较直性子的粗汉,不太适宜干这类探口风的任务。如果来的是梅洵,情况就会非常不妙。

事实上沈牧和尚秀芳从没谈过治病的事,幸好沈牧从沙成功口中晓得尚秀芳一向患有偏头痛症,故不致哑口无言,又或胡乱搪塞,硬着头皮道:“秀芳小姐患的是偏头痛症,不过经我施针后,大有起色。齐王对秀芳小姐确是非常关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