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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(1 / 2)





  刘捕快见他这般配合,走出门这才悄悄与他道:“这也就走个形式,掌柜莫太担心,青天大老爷不会判冤案的。”

  张谏之没理他,伸手将落在后面的白敏中拖过来,小声说了一句:“别走太慢走丢了。”

  走了一阵,张谏之忽又同刘捕快道:“瞧您脸色不大好,可是病了?”

  刘捕快心道可不是嘛,浑身重得很,提不起劲来,脑袋也是昏昏的,往常可从未这样过。

  “头痛?还是全身都不舒服?”张谏之都想离他远些,大约是从宋宅出来的关系,这位阳气不怎么足的捕快,全身爬满了湿漉漉的东西,实在是让人……倒胃口。

  刘捕快蹙着眉道:“张掌柜,你难不成还懂医啊,如何一猜便中。”可真是难受死他了。

  张谏之信口胡编:“少年时学过一些。”

  “可有啥法子治啊……”

  “恰有个偏方,试试罢。”他自袖袋里摸出一只小罐子,拿了一颗糖给刘捕快。

  刘捕快半信半疑的:“这是药吗?”随即将那颗糖塞进了嘴里,吧唧两声说:“还挺好吃的。”

  张谏之转头看了一眼白敏中,将手中糖盒递过去。白敏中立即接过来,想起七月十五那日在院子里,张谏之用糖将脏东西骗下来的情形,便取了颗糖拿在手里,靠近了刘捕快后背,小声念叨了一句:“下来罢。”

  有两只迅疾爬了下来,白敏中便立时竟那颗糖丢在了地上。

  刘捕快转转脖子道:“诶,好像是好点了,轻松些了。神药啊!”他笑笑,心里却嘀咕:没料张谏之居然还有这本事,真是小瞧他了,看样子还不能多得罪。

  于是到了衙门里,升堂问案,这家伙便一边倒地帮着张谏之,说估计是那证人胡乱举证云云。白敏中一脸无辜地站在一旁,张谏之也是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。

  官老爷一拍惊堂木:“什么玩意儿啊。”说罢又喊刘捕快过去,揪着他耳朵道:“你办的这叫什么差?随便拖几个人便叫老爷我升堂吗?!钦差大人可是快要到了,让他瞧见我们这么办案,那是要倒霉的!”

  哟,刘捕快一想,还真将钦差大人这茬给忘了。说是那叶钦差往这边巡查公务,逮着一个糊涂案子,竟因这缘由直接将那县官给免了,下手很黑啊。

  官老爷心情很矛盾,又想查大案表功,又怕糊涂了撞枪口。哎,这官难做呐。

  几番犹豫,最终将三个人给放了,让刘捕快再去查查。

  上面来的那位钦差叫叶代均,不过二十几岁,因一直跟着当今圣上打天下,深得圣上信任,年纪轻轻便做了大官。天下初定,地方上的管辖难免有所疏漏,故而圣上特遣其下来巡查,若有不合规矩或不合适的县及以下官吏,可直接免职。由此可见,这位钦差大人手中那是握有大权呐。

  叶代均到双桥时,官老爷已领着一众小吏在城门口恭候多时了。这位叶钦差脾性很是冷淡,客套话一句也未说,便进了衙门。

  官老爷战战兢兢,将这一年的卷宗呈上,叶钦差饭也没吃便翻看了起来。

  看来双桥镇麻烦事甚少,这一年卷宗竟不消一个时辰便悉数翻完。叶代均面色冷冷:“就这么些?”

  那边师爷嘴快插了一句:“近来有桩案子……”

  官老爷立时瞪了他一眼。叶代均“哦”了一声,示意他继续说下去。

  师爷便将宋秀才的案子一一道来,末了加一句:“好好的人突然死了,总觉着,怪怪的。”

  叶代均闻言道:“那客栈在哪里?领我去一趟罢。”

  官老爷不由庆幸,还好先前没有鲁莽行事,不然指不定会出什么篓子。

  此时张谏之刚查验完院中新盖好的屋子,觉着没有什么疏漏,便与粉匠结了工钱,送他出门。

  这当口,却见一行人往这边走来。张谏之视若无睹地进了屋,低头将今日出账的流水记下。方抬头,便见刘捕快领着一群人进来了。

  叶代均看到黑柜台后的张谏之,神色里闪过一丝惊疑,却又立时按捺了下去。

  张谏之却只淡淡开口:“不知官老爷到此,又有何事要查问?”

  “放肆,钦差大人在此,你等小民还不行礼?”

  张谏之依言只作了个揖:“草民曾中过科举,读书人不跪,还请钦差大人见谅。”

  叶代均有一刻愣怔,良久回过神,轻咳一声:“将那日情形再说一遍罢。”

  张谏之将作为物证的账簿摆上桌,不慌不忙地重讲了一遍,末了道:“草民开门做清白生意,还望钦差大人明察。”

  叶代均闻言,略偏过头与官老爷道:“这案子若说蹊跷,也算不得蹊跷。非得揪个清白人当疑犯,也没有必要,这条线索不必查了,看看旁的罢。”他轻描淡写说完,已是转身出了客栈大门。

  他走出去两丈远,这才又回过头看,瞧了一眼那客栈门匾,久久才叹出一口气来。

  张谏之……

  官老爷立时跟了上来,道:“钦差大人可要瞧瞧双桥镇水利,这一年……”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堆,叶代均听进去的却少之又少,下午时又查视了河道水利,临近傍晚时分,他才甩开衙门里一帮子人,独自出去走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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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叶代均重新回客栈时,天已黑透。他只身走进前堂,只见寥寥几位客人在吃着饭,便坐了下来。

  白敏中正在收邻桌的盘子,见他坐下来,连忙过去热情地问道:“客官住店还是只吃饭?可要吃些什么?”

  叶代均头也未抬:“给我一壶酒罢,随便什么样的。”

  “旁的不用吗?”

  “不用了。”他回得冷冷淡淡。

  白敏中耸了耸肩,抱着空漆盘往后院去了。这冷淡模样,当真与张谏之如出一辙啊,这样的人都太可怕了。

  她从伙房拿了一壶酒过去,大荣还嘀咕了一声:“来买醉也不至于只要一壶酒啊,什么人呐。”

  白敏中一想,白日里她见过这人啊,不就是……不就是传说中的钦差大人么?

  她将酒壶送过去,摆了个小瓷杯给他:“您慢点儿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