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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(1 / 2)





  听闻是面见司徒大人,狱吏忙道:“大人稍候片刻,下官为您唤车去!”

  白虎惊道:“唤车?什么车?”

  “大人的轺车呀!”

  不一会儿,一名身穿狱卒服的中年御者赶来一辆青铜轺车,停在门口。狱吏手指御者对白虎道:“大人,他是您的御者,大人何时出行,吩咐他一声就成!”

  白虎未及说话,御者已拿过一只垫脚矮凳,摆在车前,躬身道:“掌囚大人,请!”

  白虎踏上凳子,跳入车中:“司徒府!”

  白虎的马车行至司徒府,远远看到陈轸从府中走出,与朱威作别后乘车离去。朱威正要回府,见白虎过来,又立住脚步,候在那儿。

  白虎远远停下,跳下车子,疾走几步,在朱威前叩道:“下官白虎叩见司徒大人!”

  朱威笑道:“掌囚大人请起!”口中说着,人已走到跟前,将他亲手拉起,上下端详一阵,“嗯,这套衣服穿上,像个大夫了!”

  白虎却是无心扯别的,直入主题:“司徒大人,下官此来,是有要事相商!”

  “此地不是说话处,府里请!”

  二人走进府中,白虎再次跪下,什么也不说,声泪俱下。

  朱威一怔,赶忙将他拉起:“掌囚大人,你——这是为何?”

  白虎泣道:“司徒大人,还记得昨日之事吗?”

  “记得,记得!”朱威呵呵笑道,“不仅记得,简直就是历历在目啊!白虎,此番你能洗心革面,我、公孙衍,还有老家宰、绮漪等,心中别提多高兴了,打算忙过眼前几日,待陛下聘任你的诏书下来,大家一道去一趟白相墓地,将此喜事祭告相国大人!”

  白虎急道:“下官说的不是这个!”

  朱威怔道:“那——你想说什么?”

  “您记得昨日那个龙爷吗?”

  “当然记得。那小子是个人才,公孙衍对他赞扬有加,回来的路上,屡次向我提及此人。我打算得空就去访他一趟,荐他到朝中做事。哎,顺便问一句,你知道龙爷现在何处吗?”

  白虎点头,含泪道:“司徒大人若要访他,可到下官的死囚室去!”

  “死囚室?”朱威惊道,“龙爷怎么会在那儿?”

  “龙爷是假的,他的真名姓庞名涓,就是官府几个月来一直通缉的在逃钦犯!”

  朱威惊得呆了,半晌,方才回过神来:“这——这是怎么回事?”

  白虎将他在死囚室中看到的及两个狱吏的介绍概要讲述一遍,朱威叹道:“唉,我知道此人,是被逼的。几个月前,公孙鞅与陈轸、公子卬结成一伙,想让君上称王,朝中只有白相和我反对。陈轸听说庞涓之父庞缝人能做王服,要他缝制,庞缝人不肯。陈轸强逼,庞家遂成这样。陈轸自以为他的这些事儿神不知,鬼不晓,如何瞒过我去?”

  白虎急道:“庞家既有如此冤屈,我们何不放掉庞涓?”

  朱威连连摇头:“哪有这么简单的事?庞涓杀人,皆是结过案的,刑狱前去验过,人证物证俱在。而庞缝人被逼做衣之事,因庞缝人、罗文已死,却是无从查起,单凭庞涓的一面之词,根本无法洗脱!再说,此事早成定案,想翻过来,难呐!”

  “朱大人,这——这可怎么办?”

  朱威却似想起什么,抬头又问:“方才你说,庞涓那个同谋,是卫人孙宾?”

  白虎点头道:“是他自己说的。他在盟誓时说,卫人孙宾愿与庞涓结为生死兄弟,有难共当,有苦同吃。若违此誓,天雷击顶!”

  朱威沉思有顷,自语道:“不会是帝丘守尉孙宾吧!如果是他,可就糟了!”

  白虎一怔:“为何糟了?”

  “那个孙宾是春秋名将孙武子后裔,其祖父孙机是卫相国,我曾与他见过一面,甚是敬服他的为人,可谓是忠勇俱全,体恤民情,堪与白相国比肩。孙机在卫十余年,卫国大治。若不是陛下兴师征伐,卫国本是一片乐土。其父孙操是平阳守丞、叔父孙安是平阳守尉,上将军伐卫时在平阳屠城,二人皆以身殉国,为孙门全了名节。不久前听说,平阳发生瘟疫,孙相国前去探望疫民,染病仙去。如此算来,孙氏一门,只有这个孙宾了。如果真是此人,上将军本是记仇之人,必不饶他。陛下因有河西之败,也必将气撒在此人身上!”

  “司徒大人,如此看来,于公于私,于情于义,我们都得救下他们才是。”

  “这是通天大案,如何能救?再说,陈轸也不是好应付的。方才他来,为的就是此案,说是陛下甚是关注,要我秉公处置。这是在拿陛下压我,我敢说,此时没准儿他就在陛下那儿。唉,眼下看来,二人纵有天大的委屈,也怕难逃死罪。”

  白虎急了,跪下求道:“司徒大人——”

  朱威沉思有顷,抬头说道:“你看这样如何?这件事情你只当没有告诉我,我也压根儿不知情。你可去找公孙衍,他点子多,或有办法救二人之命。”

  白虎听了,不及告辞,起身走向门外,急急跳上车子:“快,到公孙衍家。”

  白虎见过公孙衍,将情由细说一遍。公孙衍思忖有顷,呵呵乐道:“朱司徒已经答应放走他们,你还跑来找我干什么?”

  白虎愣了:“他——他何时答应的?”

  公孙衍呵呵又是一笑:“看你这脑筋,就不会拐个弯儿。你想想看,你是掌囚大人,犯人眼下就在你的手里,司徒说他压根儿就不知情,你也从未告诉过他,分明就是要你放人!”

  “可——刑狱守备甚严,在下如何去放?”

  公孙衍略略一想,笑道:“若是此说,在下有个一个方儿,少爷或可一试。”

  在白虎穿上掌囚服的第三日,魏惠王的正式任命诏书也下发到刑狱。朱威宣完诏书,白虎显得特别高兴,对司刑揖道:“下官蒙府上荫佑,无尺寸之功却得此位,甚是过意不去,有意置薄酒一席,聊表谢意!”

  司刑忙道:“白少爷不说,在下也在寻思此事。在此狱中,迎来送往本是常情,吏员升迁调动,均要庆祝一番。公子浪子回头,又蒙主君钦点,庆祝更应隆重一些才是。这样吧,由在下张罗,刑狱所有吏员均到元亨楼小酌一番,少爷意下如何?”

  “下官谢大人恩典。下官初来乍到,不能厚此薄彼,因而想请狱中所有同仁,尤其是下官部属,无论吏员狱卒,皆喝一杯,可刑狱重地,须臾离不开人,却是为难!”

  司刑沉思有顷,抬头说道:“这个好办,由在下出面,将酒菜叫到狱中,大家就在狱中热闹一番,庆贺、守值两不耽搁,你看如何?”

  “如此甚好!”白虎从袋中摸出十金,递与司刑,“这点小钱,大人暂先拿去操持,何酒何菜,尽由大人作主!”

  司刑赶忙推却:“为公子庆贺,何能再用公子的钱?”

  “大人若不拿去,这酒下官就不喝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