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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六章一斛珠第六折上(1 / 2)





  “她是那个为你送香的宫婢……私自将原本的熏香换做毒香,难道不该死吗?”韦皇后笑吟吟地将一把匕首向着谢小姐递过来,语调低柔犹如蛊惑,“不杀她,那么你就得死。”

  “谢小姐”此刻的声线已勉强冷静下来:“不,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?”

  韦皇后身形一顿,而后有几分讶异地扬了扬下巴:“你竟然不借此求饶么?”

  “有所为有所不为罢了。何况中宫殿下所谓的活下来,只怕是生不如死。”“谢小姐”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,很是坚决地摇了摇头,之后忽而笑了一声,又道,“殿下,这一句话晚辈还是想说——别把我看做是母亲的代替品。若是要杀,还是干脆一些。”

  “无谓的挣扎。如今太子已入宗正寺,东宫的属官皆是各寻新主,而你……”韦皇后虽然仍旧是微笑着,语调之中却含着无限的阴郁,“罪妃云氏的私生女,一介依靠本宫当年相救才得以偷生的破落户,是谁给你的勇气来背叛本宫?”

  她紧逼一步上前,抬手触摸着对方脸颊上细腻光滑的皮肤:“年轻的躯体啊……真是好……”

  “你……你想做什么?”

  “做什么?当然是让你像此前一样继续好好伺候本宫。说不定本宫一高兴,便还是留你一命。”韦皇后冷笑着,“阿云当年对本宫那般真心,想不到却有这样吃里扒外的女儿。”

  “真心?最后还不是做了你的替罪羊。”云氏女终于忍无可忍,语气之中饱含讥讽,在对方的手指缓缓下移时狠狠地一口咬下,“中宫殿下,您可真是令人感到恶心。”

  韦皇后蹙眉看着自己被咬破后渗血的手指,压低了自己愤怒的声音:“你疯了?先帝堕马之事本宫根本没打算——”

  “殿下,是您疯了才对。”云氏女讥讽地笑着,“陛下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人呢?”

  “他?他只需要和他的河间王君臣情深就好了。本宫要的,从来就只有权力。”韦皇后好似听见了一个极为可笑的笑话一般,低声笑了起来,“爱?这是只有你这样年纪的小姑娘才会相信的事情。”

  “呵……”

  “事已至此……本宫却是不能让你这么简单地死了。”韦皇后忽而直起身来,略微扬声对殿外候着的心腹内侍道,“去把廉贞引过来。”

  “是。”殿外的内侍遥遥应下。

  而后,她握着血迹未干的匕首,一步步地走向了云氏女,笑容似有几分扭曲:“你知道太液池畔的枫林,为什么这么美吗?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“半夜鬼鬼祟祟潜入长秋宫,你究竟是什么人?”

  眼见临近了长秋宫正殿,玉衡这才一纵身,假作是刚刚追上一般,拎住了那名身形轻盈的内侍的衣领。

  那名内侍被勒得声音略微有些嘶哑:“廉贞大人放过老奴吧……这当真不是您现在该来的地方……”

  玉衡挑了挑眉,做出一番不依不饶的模样追问:“那么你又是哪里的内侍?行踪可疑。”

  “回廉贞大人,老奴……就是替中宫殿下办个事……您可放过老奴吧……”

  “这样啊。”玉衡忽而想到了一个更有趣的应对之法,猛地将手一松,“既然是长秋宫的家事,廉贞这便告退了。”

  说罢,她便当真一副转身作势要走的模样。

  “廉贞大人……”那名内侍原以为她会坚持着再争执几句,却不想是如此干脆地转身就走。

  玉衡摆了摆手:“既然中宫殿下觉得不该来,那廉贞也自当非礼勿视了。”

  内侍一时无言相对,而就在这时,韦皇后的心腹女官自殿中不紧不慢地走出,与内侍交换了一番眼神:“是廉贞大人?进来吧,中宫殿下恰巧有些事需要你办。”

  “廉贞遵命。”玉衡不觉牵了牵嘴角,而后一脸正色地转过身来,看向那名贴身女官,“还请这位姑姑领路吧。”

  不料女官却道:“此事隐秘,我等下人不便入内,还请廉贞大人独自前去吧。”

  “好。”玉衡见此,也不再多言,应下之后便举步走入了长秋宫正殿之中。

  重重纱幔轻盈地飘荡着,笼住一丝淡淡的血腥味,玉衡借着殿中的烛火,隐隐看见了映在纱幔上的人影。

  华服的人影握着匕首似的利刃,在一下接一下地刺着什么。最内层的纱幔之上,隐隐有飞溅的血迹。

  而随着她一步步地走入殿中,来自韦皇后的呓语也是清晰可闻:

  “你们这些人,竟然都要背叛本宫……”

  “他有什么好……连皇帝都不是……不过是个太子,是个男人……”

  “如果我是……你们这些庸俗的女人就一定会选我了……”

  “啊,你这双眼睛可真像阿云……不该看见这些脏东西的……本宫来替你剜出来吧……”

  “明年此时太液池畔的枫叶,会更美的……”

  “中宫殿下。”玉衡只是恍若不问地远隔着纱幔跪下行礼,略微扬声道:“不知殿下允许廉贞入殿,有何吩咐?”

  韦皇后的声音莫名地仍旧带着笑意,好似此刻正拿着利刃千刀万剐的并不是自己:“进来,在外面跪着算什么?”

  “是。”玉衡站起身来,缓缓撩开一层又一层的纱幔,一点一点地接近了最深处的玉榻。

  玉衡撩起最后一层沾血的纱幔缓缓走入,正看见韦皇后抱着一个血肉模糊的“人”坐在榻边,而一旁的地上另有一具血迹干透的尸体。

  那“人”全身上下都是混乱纵横的刀痕,伤口处翻卷着泛红的皮肉,脸上亦是被划得不辨面目,而一双眼睛也早已化作了幽深的空洞,眼皮被暴力地割下,血迹沿着一路被划开到太阳穴的裂口流淌着。

  玉榻一旁的檀木桌上,整齐地码着四只沾血的眼球,后方还缀连着丝丝缕缕的沾血物事。

  然而更为可怖的是,即便如此,玉衡仍然可以清晰地看见,这个“人”的胸口尚在艰难地上下起伏着。

  而韦皇后一手抱着“它”,另一手向着玉衡的方向抬起,面上是一副压抑着的疯狂笑容:“廉贞,这最后一刀,你来。”